夏日夜晚，妈妈带着女儿在河边的树上找知了猴。 手机电筒的白光照亮树皮上嶙峋的褶皱，犹如显微镜下过度放大的图景，蛛丝，虫卵，成串移动的微弱反光——奔忙中的暗红色树蚁，隐匿于黑暗中的许多细节。 一两朵蘑菇，肿胀的树瘤，被蛀朽的树皮剥落、塌陷在一边，露出浅黄的韧皮层和表面密密麻麻的细小圆孔，粉末和碎屑下落，与雷雨后凋谢的槐花混和。 小玉起初是紧跟在妈妈关帆身后的，后来就躲远远的，似乎有点害怕，她说是：凶猛。 电筒移动，影子跟着移动，树干亦好似活了起来，犹如多足的巨龙，向上盘旋，又转头虬曲着缠绕回来。 “妈妈，咱们走吧。” 小玉说。 “再找，最后3棵树。”帆本来是被小玉求着才出的门，现在反而比小玉还有兴致，尽管她们还一无所获。 最后面的三棵以至再往下的树略有些与众不同，枝杈上都吊着些废弃的彩灯和三角形彩旗，应该是前阵子 “河岸文化夜市” 的遗留物，看来并没有人去完成收尾的工作。帆更觉得希望渺茫，就拿电筒上下大略晃了晃。却发现最后一棵树上，较长的枝干中断，彩旗结结处，压着一个奇异的物体，既不像是树上的东西，也不像人造物。 帆感到莫名的紧张，要小玉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半蹬在倾斜的树干上，把电筒靠近。 竟是！ 帆踉跄着跳回地面，她想她的判断没错，上面甚至还爬有一些她不想去分辨的熟悉生物，是的，她可以肯定，那是肉！ 惨白的，指甲，血迹，规则的断面，一点不假。 是一只人手！ 她平复着情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拉着小玉的手回了家。 “今天没有收获呢，妈妈。” “嗯，过两天，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那是只女人的手！夜里，帆还在回想，她甚至可以分辨出，是一只右手。她想忘掉这些，显然不能，想报案，又不想惹事。 第二天， 她在办公桌前发了一天呆。回家的路上，穿越人行道时，迎面走来了小臂上缠着绷带的人，她都盯着看了半天，感到心惊胆寒。她翻看电视里的罪案栏目，反复刷手机上的犯罪新闻，失踪，绑架，凶杀，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