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慢点啊。后排座位正看手机的之仪，被急刹车扑向前又仰回去，不满地提醒着。怀德在前面抱着方向盘，“唔”了一声。 是农历腊月二十八上午，高速公路被春节大迁徙的车辆填满了，前后的距离稍有些变动便会触发紧张感。然而时不时，还是有几辆小车惊蛇一般急窜出来，扭曲着穿梭变道，一路突围向前，把左右惊出几身冷汗。 之仪说，应该还是比腊月二十六那天的路况好。那天，怀德的妹妹怀青先驾车回老家，路上又拍照又语音——才开一个小时，就遇见五起车祸，还有车子着火了！她在手机微信里直播着路况。原本三个半小时的回家车程，足足开了快有五个半钟头，也是驾龄多年的老司机。哥——微信里她叫着怀德——二十八你回家一定要早些再早一些，阴阳先生说了，给爸爸放炮烧纸的时间不能超过中午十二点。 你问问他们都到哪了？高速出口下来，省道又拐上县道以后，怀德说。之仪拾起被刹车颠掉在车门旁的手机。今天不仅是回怀德家过年，也是给去世一个月的公公做“五七”。按照当地的规矩，人去世后的第五个七天，是相当重要的日子，这一天，亲人们都要去墓前烧纸放炮。兄弟姊妹们商量好了，鉴于春运路况不明，各自分头行动，怀德从省城直接去往村庄里的老家，其他已经到家的则从县城出发。 怀青在微信里发了位置。之仪说，她们在一个叫松园的地方。怀德说，哦，那就在前头十来里地的样子，我们就跟在她后面。 大姐俊枝也发了位置，她坐小弟俊彦的车。俊枝发来的位置是沈庄，在松园前面十里地。 微信里，怀青大声说，松园这里堵得走不动，哥你最好绕道。之仪回复，绕不了道了，已经到松园了，堵是堵，但也还能跟着慢慢走。 此时如果有一架可以航拍的小飞机，升上空便可以清晰看到，在这漫长拥挤的春节迁徙路上，前后行着的挤挤挨挨车辆中，有三辆是奔向同一个目的地的——之仪头靠在车窗上想。 一辆加长货车始终挡在前面，走走停停。怀德超不过去，不时伸头去看，急，一直摁喇叭。之仪从车窗里头向外看，应是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