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进的人

水小祖宗
新年过到第四天的时候,冬天的第三场雪一早就下了起来,街道背阴的地方还残留着上一场落雪积攒下的雪坨,鞋底粘上脏东西时,人们习惯在它上面踩上一踩。到咖啡馆开门时,雪坨上已经覆盖上薄薄的一层新雪了,新雪松软细腻,像落了一层鹅绒在上头。 实际上小城喝咖啡的人没有多少,所以咖啡馆也做一些简餐,像是意面和披萨,虽然不正宗,但是人气却出乎意料得好,到了下午,点一壶茶坐上几个小时的顾客渐渐增多。多郁不停地在吧台和卡座间走动,切水果做茶,把速冻的薯条倒进油锅,用廉价冰淇淋做香蕉船,以及将这些端给顾客,她的整个寒假似乎都要这样度过了,应聘时她想得很简单,假期与其面对家庭里面的纷争,倒不如出来做一点事情,但她没想到的是,作为劳动力输出地,小城进入腊月后归来的人渐渐增多,到了新年,街道上的年轻人前所未有的多,他们进了快餐店,茶室,咖啡馆,总之一切能坐下来聊天的地方都挤满了人,穿皮衣的,带姑娘的,失意的,赚了大钱的,把小城一下子闹得热火朝天,生意兴隆的结果就是她的工作量明显增加。这天她穿得是一双新靴子,尖头,脚趾头挤在一起,到了下午三点,她能明显感觉脚上起了水泡,每走一步路脚趾头们都在哭泣。 在把一盘烤鸡翅成功送达后,她靠在吧台上,此时她的脚已经像被泡在滚烫的开水中煮着一样疼痛难忍了,本来她可以等到下午四点后的半个钟头休息时间,骑上电动车回三个街道后的家中,那是一个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小区,因为隶属于纺织厂,在那个年代无疑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但是到如今,一切就如铁门上刷着的银漆一样被时代氧化而褪去色彩了,穿过铁门,她会在为了省电而永远黑乎乎的玄关处脱掉鞋子,进而进入狭小的客厅,客厅本来不小,也有大窗户,但是她长大后为了多出一个房间,他们硬生生将靠着窗户的那一侧隔成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只能摆上一张床和书桌,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放不下,只有一个在五金店买的拼接帆布小衣橱,过冬的厚被子和厚大衣都要在入春后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