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

芋头团子
01 苏州下雨了。 我自小在北方长大,印象中的雨大多毫不留情,卯足了劲儿的往下蹦,砸在窗户、车顶、人们手中的伞面上,咚咚咚咚。这个时候,万物汇集拼接成一面巨大的手鼓,所有细碎的声音都隐匿起来,只剩雨点有节奏的敲打着。 而眼下的雨,却是另外的摸样。比起可以感觉到重量的雨滴,它们更像是轻飘飘的水汽,在空气里弥散开来,又温柔又克制。若是一不小心撞到路过的行人,就小心翼翼的站在衣服的表面,怎么也不肯钻进纹理中。等公交的空档,刚好有一位头发蓬松的大叔经过我面前,头发丝儿上细密的排列着小水汽,满脑袋都是这样的情形。大叔走一步,头发就跟着颤一颤,上头的小水汽便也一起颤起来,我很没礼貌的笑出了声。 公交车颠过石桥、水洼,路过破旧的商店、乱七八糟的小巷,戳破一层一层的轻如蛛网般的水汽,把人们载进嘈杂的城市中心。窗户上的水滴随着车身的晃动撞在一起,拉成长长的线条,我坐在最后排,昏昏欲睡。 02 裹挟了水汽的风吹来的都是单靠加衣服也无法抵御的寒冷,在马路边站一小会儿,就冻的找不着鼻子了,只想缩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被丢进火炉里。苏州博物馆前面排队的人很多,大家都是羽绒服厚围巾的装扮,耐心的等着。我扫了一眼自己身上裹的大衣和大衣底下薄的要命的卫衣,走了走了,不等了。 上一次来苏州大概是十五六年前了,我刚上小学,那会儿也不在意到底走过什么地方,只是对腿上的一排蚊子包十分介意。零星的印象早就风化干净了,没留下一丁点熟悉感。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 03 吸饱水的云层把太阳挡的严严实实的,天地之间因此缺了一大块金黄,流窜在墙面上、树梢间、瓦缝里的便只剩青灰色了。冷气比刚才更嚣张了些。 打着伞的那只手已经冻得没知觉了,只得把它放进另一只手里取暖。嚯,它俩温度上竟然没什么区别。我只得收了伞,再往大衣里缩一缩,然后一头扎进狮子林大片的太湖石里,开始了一上午的迷路。 园子里的石阶凹凸不平、大小不一,常常是一大步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