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桐花开
悦笙乐衣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诗经·击鼓》
当郑爷爷的噩耗传来,我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竟然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记得当接到电话时,父亲还让姑妈莫瞎说,这怎么可能?但当姑妈说是真的,刚接到蕊蕊的电话,通知他们参加郑伯伯的葬礼时,父亲才相信这绝不是愚人节的玩笑。郑爷爷是我家的世交,蕊蕊是郑爷爷女儿的小名,她与姑妈曾是同窗好友。
接到消息,我陪同父亲还有姑妈匆匆驱车赶往岳阳。四月的岳阳,到处可见高大的泡桐树开满淡紫灰白的花。郑爷爷的门前就有一棵。之前的印象中那是棵枝繁叶茂的老树,每年的四月如博山炉一样的树冠上密密扎扎的开满了像喇叭一样灰白的花朵,远望去就好像从天空撷下了朵朵白云层叠在树顶上,美极了。只是这时再看时,发现树顶上灰白的花朵惨淡无光的挂在枝头,失去往日繁盛的样子。黑褐色的枝条从白花中显现出来,显得十分稀疏凋敝。
打开门,蕊姨一身素黑,看到姑妈,情绪显然又有些控制不住,红肿的眼睛似乎又要掉下泪来。姑妈连忙上前环住她,扶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用手轻抚她的背。我和父亲也在一旁悄然入座,看着蕊姨和姑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无语。
我一向不太喜欢这种伤感的场面,眼光逃避似的转向周围。房间的陈设还是印象中的老样子,简单、素雅。当做屏风的多宝格,木纹细腻的电视组合柜,简约中式风格的大茶几,还有郑爷爷习惯坐的安乐椅和许奶奶喜欢坐的单人梨木扶手椅都泛着冷冷的幽光,带着岁月的包浆。安乐椅仍放在窗前晒着春光,单人梨木扶手椅上还绑着舒适的坐垫,只是安乐椅上也没有了郑爷爷那张带着几分忧郁气质的面容,扶手椅上再也没有许奶奶热情爽朗的笑声。在多宝格上放着一些郑爷爷和许奶奶的照片,有的是郑爷爷温柔地望着大笑的许奶奶,有的则是两位老人在深情对望,有的则是与家人的合照。在照片上,郑爷爷只有对着许奶奶时才会有一弯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