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

高流
房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永远站在这里,你永远躺在这里。你的眼皮轻轻抖动着,像一片树叶。你知道我回来了,而这就是回应。 愤怒是免不了的。我永远记得你那双因长期喝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高高扬起的拳头。此时那双眼睛失了光芒,拳头萎靡不振。不过丝毫没有减弱威慑力,不知不觉,一滴冷汗从我额上滑落。 对面是卫生间,门大开,里面立着一面镜子,在镜子里,我看到了视线所不能及的一面。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闪着微弱的寒光。你是个狠角色,病得站不起来也是。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你突然闯进我的屋子,咆哮着说,你能不能别晃椅子,狗日的,告诉你多少遍了? 对,没错,你说了这句话,一字不差。它就像一把利刃,随时可以刺穿生活的表面,来到我面前。 你骂了很久,久到我已经麻木了,只能看到你的嘴不断地弯曲变形,而外面落雪的声音却清清楚楚。 太久了。忍无可忍,我只能说,你不是天天把脚搭在桌子上吗,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声音很大,气势很弱,像是被虫蛀空的树。 愤怒是免不了的。你开始打我,高高地扬起巴掌。你不知道,暴力远没有你的眼神可怕。 母亲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她抱住了我,勉强拦下了你。你的巴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总不至于当着母亲的面打我,或者当着我的面打母亲。你喜欢把我们分开解决,似乎一堵薄薄的墙就可以遮挡一切。 愤怒还在,你的眼睛似乎能喷出火。于是你把矛头对准了我的书包,那是养育我的证据。你把它拎起来,冷笑着说,我供你吃供你读书,就是让你跟我这么说话的。“啪”书包摔在地上,开膛破肚,里面的东西四散在地。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那包烟失去了书包的保护,暴露在你的目光下。你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笑了一下,显得更加狰狞。你终于找到了站得住脚的理由。你拉开母亲,又是一巴掌,闷闷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母亲哭得更凶了,她说,孩子犯了什么错,也不能这么打啊。这件事定性了,是我有错在先,你是不得不管教我。 你什么都没说,指了指地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