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悲伤:哭出来,说出来
“哭出来,说出来,不要走我们的路”,这是马航家属对东航家属说的话,面对飞机坠落,面对亲人离世,最痛苦的是活着的人。
因为悲伤意味着是一种失去,一种离开,而这种突然其来的不幸,会让我们的情绪产生一种幻灭感,让我们不愿意甚至不相信这个事实的存在。
东航的坠机事件,让很多的人面临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失去,前一刻,或许还欢声笑语,畅想未来,后一时,却已阴阳两隔,不复相见。
面对这种应激事件,我们的心理往往都会受到巨大的创伤。那么,面对这些悲痛欲绝的家属,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呢?
8年前,姜辉的母亲在马航上,他亲历了亲人离别的那种痛和无奈,经受心理上的各种磋磨,到现在,他都不敢说自己已经能够走出那种悲伤的情绪。
姜辉回忆在知道马航出事后,他几乎全天候地盯着电视,刷手机,只期望能够获得更快、更准确的信息,而面对亲朋好友的电话询问时,他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家人朋友的关切问候,而他心情则完全随着新闻、网络里的只言片语跌宕起伏。
在他看来,8年前不够透明的信息,不够及时的心理援助都成为他心底的抱憾和愤怒,久久无法释怀。
德国心理学家乌多·贝尔和加布理埃莱·弗里克-贝尔在他们的《情绪修复全书—17个对症下药的心灵处方》书中,专门设了一个章节,详细的解析如何处理悲伤情绪。在书中,作者告诉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利,让他人分担悲伤和痛苦。而我们每个人同样应该培养和找到如何去处理和面对自己的悲伤。
接受他们悲伤情绪,并帮他们把这种情绪释放出来,这才是对家属最好的抚慰。
可是,在更多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心理援助者在现场,而我们的家属,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甚至无法意识自己的心理已经出了问题,他们的关注点,是随着搜救的过程一点点递进,希望也是一点点幻灭的。
但悲伤、恐惧这种情绪其实是在知道飞机坠落的那一刻就产生了。明明知道有些结果就是确定的事实,但从心理上就是无法接受。所以说,悲伤本身并不是最大的痛苦,试图去躲避悲伤才是最大的痛。
面对这种情况,无论是心理援助者还是在现场处置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能做的就是让大家哭出来,说出来,把这种情绪宣泄出来,要知道落下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减少一些痛苦。
但人和人的情绪并不相通,悲伤也没有什么衡量标准,我们同样没有办法告诉对方:“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总要往前看,可以放下了”
每个个体不同,悲伤的过程和各自现实状况息息相关,所以,在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一定不要一昧地让对方停止悲伤,而真的就应该告诉对方:“你哭吧,尽情的哭吧,我知道你太痛苦了”
这时候,就会发现当我们全身心地投入到悲伤情绪中时,我们反倒能够释放出积极面对现实的力量。
我曾参加过一个心理公益援助的项目,负责接听热线电话。一天晚上,有个电话进来,很久没有人说话,但在话筒里又能听到抽泣声,我能感受到,对方在极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不哭,想让自己完整的告诉我,她此刻打电话的目的。
我告诉她:“你想哭就哭吧,我一直都在你身边”,这句话一出口,电话那头的来访者立即嚎啕大哭,十几分钟后,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告诉我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但我这会好多了。
作为志愿者的这种倾听,对悲伤者而言就是一种治愈。
但我们有常常犯一个错误,会想当然地认为对方向我们倾诉,那么我们就应该给予建议和安慰,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的和应该做的就是全身心的接受,陪伴,告诉对方我会始终在你身边,会和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而不是告诉对方,你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
不给出建议,并不意味着被动地去接受这种痛苦,而是要顺着来访者的情绪,向对方分享自己的经历和还有面对悲伤时的一些做法,比如姜斌,作为马航的家属,他真实的分享出当年他的心路历程,就能够让对方感受的被理解,被支持和被接纳。
我们经常说每一次告别都是一段记忆的开始,但在实际当中,面对悲伤,有些伤痛我们是可以自己处理,自己化解的,还有一些伤痛我们根本无力改变。
但很多时候,我们总会为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做斗争,做努力,我们会愤怒: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落到我们身上?会绝望: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为什么老天爷不眷顾我,会内疚: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订了一班多好……
而这些不合理的信念耗尽我们所有的能量,让我们没有精力把重心放到能改变的事情上去。
悲伤者只有承认和接受,有些事情是无力改变的,才有可能从痛苦中走出来,这就需要外界的帮助,这就是倾诉和心理援助的意义。
我们每个人都有悲伤的权利,但我们要知道死亡或许不是生的对立面,它或许会作为生的一方面永生,而对还活着的人来讲,要学会看到悲伤的意义,就像《情绪修复》这本书里所说到的:“悲伤本身不是最大的痛苦,试图躲避悲伤或害怕悲伤永不停止才是最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