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不醒》 那是个凉爽的早晨,空气里的寒意恰如其分,让生活显得简单又甜蜜,如果你没有太多心事的话。但我有。 “手里那两个钢镚儿我都摇晃了一个月了,想让它们结婚生子呢。” 在逐渐变稀的雾气里,海浪几乎悄无声息地翻滚、起沫,仿佛一缕思绪正在意识边缘努力成形。 棋盘上是个困局,只能走六步。就像生活中的许多困局,这棋局我解不开。 我可总是穿着橡胶鞋睡觉,生怕醒过来良心难安,得赶紧开溜。 我了无生气,空虚得犹如稻草人的口袋。我到厨房里去喝了两杯清咖。能让你宿醉的,不光是酒精。这回是女人带给我的。女人把我恶心到了。 无痛牙医诊所、提供不择手段的侦探的介绍所、挤在那里等死的衰败小公司、教你如何成为一名铁路职员、无线电技工或者电影剧本作家的函授学校——如果邮政检察员没有抢先一步截杀那些邮资不足的信的话。一座藏污纳垢的大楼。在这座楼里,陈年雪茄的气味怕是最干净的味道了。 我走进四楼的楼道里,用力吸着气。这过道跟大厅里并无不同:一样的脏痰盂和破地毯,一样的暗黄墙面,一样的一切,都能勾起你对萧条时期的回忆。 你死了,你睡去了,长眠不醒,这种事再不会叫你费心思量。对你来说,油也好,水也罢,跟风和空气并无不同。你就此睡去,长眠不醒,不在乎你死得样子有多龌龊多不堪,你又是在何处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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