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uler in Mad动物集
读《动物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恶已;皆知善,斯不善矣。——《道德经》 对,没错,是拉美文学。 我爱拉美文学。(老实说今天我压根没读它的计划,但像暗中受到魔鬼梅菲斯特的驱使,我就是鬼使神差的读完了它)这本小册子的作者叫胡安·何塞·阿雷奥拉,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好像拉美所有人都叫什么何塞,即使听过我也必然忘了)但是他书写的这个小册子就是薄——众所周知,薄就是好(说明书除外)。这位何塞带着我快览了一座拉美动物园,动物园里有犀牛蛤蟆,水牛鼹鼠。蓝天黄土,野兽凶猛。 上一周,我跟风读了约恩·福瑟的戏剧。老实说,我试图说些什么(或者说读出些什么),但很难:感觉就像是卡在喉咙的一块苹果,咽不下咳不出。我先前读过塞缪尔贝克特,读过雷蒙德卡佛,读过彼得汉德克。他就尴尬的卡在这几人之间,理性告诉我他写的不错,但我就是不畅快,就像是看着窗外时而伴着小雨的阴沉的天空,嗅着潮湿带有霉菌的气味。 读了《动物集》后天气就转晴啦。小书内容很简单,对二十三种动物进行了描绘,每种也就一俩页。以下列举一种: 河马从大自然中退休了,也没得到个和它大小相配的池塘,于是便沉入了一摊厌烦之中。 它是生物中的权贵,无需鸟类、花朵和羚羊做伴。它觉得无聊至极,便睡在了自己的水坑旁,像躺在空酒杯边的披着巨大披风的醉汉。 它是充了气的阉牛,梦想在缓缓生出的牧场里再吃一次草,幻想自己数吨重的身体在白莲间恬静地漂浮。它时不时地动一下,喘口粗气,但随后又落入紧张性精神分裂的恍惚呆滞里。如果它打呵欠,巨大丑陋的上颌便会开始思念并吞下那被废掉的漫长时光。 河马还能做什么呢?它现在不过是湖沼中的挖泥机、砸夯机,或者历史的镇纸。那么一大块实心的黏土,让人想雕出一片飞鸟组成的云、一列穿梭于整个森林的老鼠部队,或是两三头中等大小、温顺且可以被接受的野兽。但是不行。河马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而且,它们是这样繁衍生息的:在母河马有催眠力量的温柔旁,玫瑰色的小怪兽宝宝正在休息。 最后,要说的只剩下河马的尾巴了,那是一个可爱的甚至满怀笑意的细节,仿佛唯一一个能让人抓住的把柄。短粗的扁扁的尾巴挂着,像门环,又像大钟的钟舌。它的边缘被细细的鬃毛装饰,仿佛挂在浑圆雄伟的臀部构成的双门帘上的奢华流苏。 是的,读完全书也不会比读完斜体文字花费更多二十二倍的时间了。实在是没有多少比这更简单的事了,我就这样不一会儿逛完了动物园,兴奋且满心欢喜。我走出充满镜子的房间,新鲜的阳光让空气变得轻盈。我想:多久以来,人们试图搭一幢高塔——宏大,华丽又繁复,然而,西西弗斯却无法拒绝推动石头的使命。人为什么会感到沉重?如是这样,何不试图仅让一颗石子滚动?像是孩童在沙地游玩的玻璃球游戏(光滑且闪闪发光的星辰)。正如螱虽小能蚀楼毁堤,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就暂且脱离辩证罢,人为活着活着。 但我还是说多了,读了《动物集》,我一时觉得很爽。这位何塞很浪漫,他知道如何去比喻,知道动物也知道人,我希望大家也来读(哪怕就是上面这样的一篇),而以后或许我也会重读这部小书。(毕竟,薄就是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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