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之书

这本小册子里的八篇文章都很短。第一篇《赤道之书》讲了一个可能不存在但也可能存在过的故事；中间五篇和童话有些关系，但本身不是童话；最后两篇虽然外形可疑，其实还是小说。

我在写它们时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主题贯穿其间，在整理时才发现。把它们放在一起时，是按照情绪变化而非创作时间排列的。你可以把它看成一盘概念专辑。

纪德说，“比起反复无常来，我更讨厌某种坚定不移的始终如一，更讨厌要忠实于本身的某种意志，以及害怕自相矛盾的心理。”

这基本上也是我对小说的态度：喜欢反复无常和自相矛盾，讨厌始终如一和有所传承。

小说的意义在于创造世界，而世界远比任何描写更反复无常和自相矛盾。

小说由于人的局限必须是合理的、一以贯之的，所以小说的存在和它的目的是不可调和的。

但一件工作值得去做，不是因为它已经有明确的解，而是因为它激起人的兴趣。

所以我做出种种尝试，不惜自相矛盾，却发现这种对矛盾的坚持，在我身上有了连贯性。

我仍相信，无论篇幅，小说创造一个世界是可能的。

许多年前，我写了很多开头，在为数不多写到结尾的几篇中，这八篇在今天仍可让我读完而不太羞愧。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