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以前,我常和两个朋友,在某个巷子的尽头的酒馆,聊天到凌晨两三点。酒的滋味早已经忘记,讲的话也没多少留在回忆里,只记得有一次,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只穿着军大衣的人。
那个时候,这只算是一件轶事,带着猎奇的口吻讲一讲,顺便收获些许或真或假的尖叫。可是今年夏天,喝一瓶不剩太多的酒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竟然也还记得,朦胧夜色曚昽的眼里,那个人所有的五官。也是那个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好像是一本撕掉一半的书,我今生今世,永远不会知道结局如何。
突然也意识到,那个离开的城市里,这样的书,实在是太多太多。城市是最矛盾的载体,最卑微的生命,都可以在其中栖身,丝毫没有违和之意;却也同样,可以对撕心裂肺的痛苦,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动笔之初,曾经一度以为,也许想不起多少故事,写起来才发现,城市里的悲欢离合,全都似曾相识多如潮水。仔细想想,没有什么比城市中的个体,更加陈词滥调的主题,可是却永远会有人写,因为相距咫尺的疏离冷漠孤独无依,实在是多得无法弃之不顾。
那么所以,我一样无法免俗,于是写了这个也许挺无聊的故事。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湮没在街头巷末,连名姓也不及说清楚,因为太多太多的故事,都如同东野的暗恋,永远不会有下文。我只是想要,把那些亲眼所见的、道听途说的、辗转入耳的大大小小的故事,写上一写,为它们补上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无论精彩与否,有人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