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温江旧梦

明代毛晋所著《苏米志林》一书中，有一个关于苏东坡的小故事叫作《是中何物》曰:东坡一日退朝，食罢扪腹徐行，顾谓侍儿曰：“汝辈道是中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坡不以为然。又一人曰：“满腹都是机械。”坡亦未以为当。至朝云，乃曰：“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坡捧腹大笑。

多年以后，回想这则小故事，居然心有戚戚焉，“一肚皮不合时宜”——说得难道不是我自己么！作为豆瓣不知名不畅销作家，我在写作上也不算不勤奋不认真，我的作品评价也算不上不高，但似乎从销量上看总是很对不起曾经拿到的那个所谓“首奖”，原因为何？无他，不合时宜也。

既然不合时宜，为何还要做？我其实也回答不好这个问题，思考很久终于找到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既然已经做了，而且也不会做别的，那就该继续做下去——与情怀、责任、理想全无关系，只是一个记录者在做着她“应该做的事”。我曾经很讨厌“匠气”这个词，觉得那是一种刻板，一种食古不化，是创新和想象力的头号敌人，但十年过去了，我终于意识到，人是要有一点“匠气”的，并不是犬儒式的蝇营狗苟，而是一种专注的“痴”，无悲无喜，无嗔无贪，专注于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应该做的事，不强求，也不苟全。好比这篇知青缅共的文章，资料非常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硬是从犄角旮旯里搜出一些材料做了出来，无论是否能够飨读者，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尽了全力，对于豆瓣阅读来说，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希望从此刻为起点，我们能做到的会变得越来越多。